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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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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的營帳自是比旁的要寬闊一些, 內裏並無多餘裝飾, 只是地上鋪著羊毛氈子,有幾個案幾,上面擱置了一些行軍所需的事物和文書紙張筆墨硯臺。

李承乾端坐在正中的一張漆色的案幾前,他面前擺放的是虎符, 房遺愛進來的時候,覺得太子的目光若有所思, 並晃了一下神兒才擡頭看進來的他。

房遺愛行了軍中的禮節後,湊過去, 呈上手裏的藥膏。

中軍大帳中無人, 倒是帳門口有兩個守門的軍卒, 太子殿下行軍身邊並未帶侍候的人, 為此皇帝李世民臨行前還讚了一句太子, 於志寧更是一臉欣慰。

房遺愛不想回憶討厭的於志寧,這老頭可愛的地方比他可惡的地方顯得太少,但卻是比逼得齊王李祐造反的長史權萬紀要好。

“這是什麽?”太子沒接房遺愛手上的東西。

房遺愛訕訕一笑, 說道:“藥膏, 殿下塗塗, 腿上會好受一些。”

房遺愛說罷自己都動彈了一下大腿, 他腿根也很難受啊,這個薛萬徹只惦記著太子殿下, 也沒說給自己一盒。

房遺愛也不是個會貪別人功勞的無恥之徒, 又補充道:“是薛將軍獻給太子的。”

李承乾的眸子閃爍了一下, 唇邊勾起的笑意淡了幾分, 瞅了一眼房遺愛,道:“難得薛將軍想著孤。”

太子說話的時候,看著房遺愛,目光似指責房遺愛好像對他這個太子漠不關心,房遺愛冤枉道:“殿下,臣也一直想著殿下呢。今晚小臣宿值,定保殿下安全無虞,睡個好覺。”

房遺愛違心的說道,真以為自己愛當太子的護衛啊,門口那倆軍卒幹的活,房遺愛真的看不上,但說真的,太子身邊的軍卒也是有人搶著做的,那兩個軍卒出身可不止是良家子這麽簡單,都和長安城中的勳貴家沾親帶故。

可房遺愛身為堂堂宰相房玄齡之子,和他們一樣只圍在太子的身邊,確實有些低就了。

房遺愛接過薛萬徹的藥膏過來討好太子,也是想著是否商量著,讓太子給他安排別的崗位。

臨走時皇帝不知道為何沒安排自己個軍職,只全權委托薛萬徹和太子分管他們這幫來掙竣工的勳貴子弟,當然房遺愛自認為他是能上得了戰場、能見得了血的好戰士,跟其他來分潤軍功的紈絝絕不是一路人。

李承乾此時觀察著房遺愛的表情,玩味的笑了笑,又瞥了一眼房遺愛手中的藥膏,道:“既然是薛將軍吩咐,房侍衛還不給孤上藥?”

說罷,他大敞雙腿,示意房遺愛過來給他上藥。

房遺愛聞言楞了一下,“太子……呃殿下?”

“遺愛,你我之間情同手足,也該換個稱呼了。不如你叫我的字罷。”李承乾忽然表示親近說了這一番話。

太子的字……房遺愛還記得,是叫“高明”二字。

他張了嘴,又閉上了。

真喊不出啊,不知為何有一種別扭羞恥感。

李承乾露出一股淡漠的表情,夾雜著淡淡的失落感和悒郁感,嘆氣道:“也罷,當了這太子也交不到朋友……”

說話的語氣蕭索無味,房遺愛竟然無以言對。

當了太子殿下,還要這要那兒,美得慌。

這是房遺愛的心裏話,他在心中腹誹著,面色上不由露出幾分不讚同的意味,嘴角還撇了撇。

“怎麽你有話要講,我說的不對?”太子語帶自嘲,反問他道。

房遺愛忍了忍,還是沒忍住自己的高見,發表了一番見解,算是安慰太子殿下的雞湯感言。

“殿下,人生有失有得——殿下既然生來貴為太子,得到了大唐平民想都不敢想的好處和尊貴的身份,其他地方有些缺憾卻也公平。人世間,總不能好處讓一個人都占了。”最後一句房遺愛小聲嘟囔了下。

李承乾聽了若有所思,不僅沒生氣,還點點了頭。“遺愛,以前……竟是我錯看你了。”

房遺愛總覺得太子說“以前”兩個字的時候總有點不同的感覺,但只有李承乾自己知道,他指的是他腦海夢中的自己對房遺愛的印象。

“你剛剛那話,頗有佛家真理。”李承乾似乎從房遺愛的話中體味到了什麽,感嘆地又誇了房遺愛一句。“你想法卻總是有些與眾不同。”

房遺愛赧然,他就是胡咧咧,就像有的人就愛多想,總喜歡把別人簡單的話,掰碎了揉搓了聽,這樣活著真的挺累的。

“還不給孤上藥?”李承乾剛剛說要和房遺愛做朋友,此時又盡情使喚起房遺愛來。

房遺愛暗自唾棄,拖拖拉拉的過去。

太子命運已改,房遺愛在心中算了一算時間,按理說太子殿下在齊王造反後,就會牽扯出謀反事件,實則內情與記憶中的歷史微微有所不同,房遺愛也不奇怪,史書不盡全對,因為都是後人刪改,個別地方居然還有推測和想象,但紇幹承基此人以亡,齊王造反牽扯出太子的事情已經被擺平,太子殿下又親自來征討齊王亂軍,竟是與歷史大為異同了。

房遺愛對將來的事情發展有點迷茫,但太子殿下未必將來不能在奪嫡中勝利,而一開始被強拉上這艘破船的自己,悲催的未來是不是也會改變。

房遺愛想到這裏,忽然有些高興。

他擡眼看著“頤指氣使”的太子殿下也就順眼了許多,總之都是自己的功勞啊,若不然太子殿下小命很快就要玩完了。

可惜,這話說出來,太子也只會當他是癔癥。

房遺愛也不可能告訴太子,他有“金手指”的事情,只能吐血默默做一個幕後功臣。

眼見太子還等著自己侍候他,房遺愛只能磨蹭過去,要給太子親自上藥。

他頗有些咬牙切齒,他堂堂宰相之子,從來都沒服侍過人,在太子面前,不是上次給他按摩治病,就是現下給太子擦藥。

“殿下,稱心呢?”房遺愛可是知道稱心被太子帶來了。

“他不是想從軍麽,自然在軍中。”太子漫不經心的說道。

此時,李承乾松開褲腰帶,也沒為難房遺愛要他脫下自己的褲子,反而是自己半褪下長褲到底,露出裏面的短褻褲,和白花花的一片肉。

可能因為養尊處優和吃喝精致的原因,太子殿下的汗毛並不重,勞累一天,身上也沒什麽體味,當然也可能是太子之前沐浴過了。

房遺愛心中猜測,胡思亂想。

他看著太子的腿肉,竟然有些眼暈。

此時的李承乾瞇著眼睛,視線一直沒離開房遺愛,見了對方飄忽不定的眼神,忽然揚了揚眉毛,卻沒打擾房遺愛,似黑豹獵食一般,有十足的耐心等著房遺愛接下來的“侍候”。

房遺愛不自在的清咳了兩聲,也不知道為什麽,可能因為知道太子將來會喜男風,房遺愛對太子殿下的防備心十分重,自然對和太子獨處的時候,心裏比較敏感。

他勸自己,他長得不是稱心那種精致和女氣,是個堂堂氣勢十足的男子漢,而且上次還能“推倒”太子,要是太子對自己不軌,還不定誰吃虧吶。

心理建設完畢,房遺愛拿著藥膏,這才低頭敢看太子殿下的大腿根。

因為果然露出的肌膚上有些紅腫,行軍和騎馬游獵不同,竟然是一刻不能停,從早到晚不得長時間休憩,自然強度大多了,李承乾腿上不適也不奇怪,時日久了就會磨得習慣了。

房遺愛因為有內力護體,雖然也微微難受,但他肯定不似太子這般嚴重。

只是,太子殿下的大腿根還有短的褻褲遮擋,確實不好上藥——

房遺愛伸手要抹藥,只擦塗了外圈,裏面的根本夠不到。

“殿下,不如叫稱心來?”房遺愛有些著急和尷尬,幹脆要想撂挑子,這活他不幹了。

太子殿下卻絲毫沒有尷尬,只是淡淡的陳述了一個事實:“軍中令行禁止,稱心既然從軍,就不能當他內宦使喚,我和薛將軍待遇並無不同。”

軍中大小將軍各自都有一兩名軍中小卒服侍,太子也不例外,只不過人數多了兩人。

李承乾的話讓房遺愛找不到理由喚稱心,只能自己埋頭幹了,再推托下去,估摸著他想上戰場的願望,說不得太子會給增加些障礙。

而且,李承乾這時很自發的連最後的遮掩物都褪下了,房遺愛只能對某物視而不見,他給劉家大郎開腹割腸,也不是沒見過男人的那事物,要知道那個手術可在臍下三寸,當時為了幹凈,防止感染概率,連著劉家大郎小腹上的衣衫都扒下,裸露出肌膚。

可,房遺愛不得不承認,此時他自己心裏有障礙。

他只能盡力平靜,以一顆醫者仁心的狀態,來面對太子殿下。

很快,房遺愛的幫著太子抹好藥膏,並且還推拿揉散了藥性,可是沒想到不知道為何,可能是因為房遺愛的手心太炙熱,燙得李承乾額頭冒汗,低頭瞅著給自己揉藥膏的房遺愛,眸色逐漸變深……

房遺愛毫無察覺,最後要幫太子拉上褲子,卻不妨手背碰到某一事物,手背上的觸感讓房遺愛像被蜜蜂蟄了似的,腦袋轟的一下發怵發木。

突然恍然明白剛剛不小心碰到的是什麽,房遺愛心臟一哆嗦,臉上頓時騰起一片紅雲。

“殿下近日來足踝可有好些?”房遺愛幹啞著嗓音問道,面色卻竭力鎮定,就是沒敢擡頭看太子的表情。

他故意岔開話題,以緩解此時氣氛的尷尬。

靜默了一會兒,李承乾半晌才回覆他道:“已經差不多全好,只是暫時還沒告訴聖人。”

“殿下,藥塗好了。”房遺愛把藥膏盒輕輕擱置在案幾上,就要起身告退。

可此時太子殿下卻一把按住了他的右臂,房遺愛嚇了一跳。

李承乾聲音有些低沈,阻攔他道:“先勿走——”

房遺愛驀地擡頭,心如擂鼓,生怕聽見什麽不合時宜的話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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